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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就借机带着哭腔唤了一声，“曲妈妈，是我！”
外面却可能也是凑巧，就听那老汉紧张的冲着前面拉车的马嚷嚷，“慢一点，颠着了。”
马车本来就下，剧烈一晃。
茯苓心里默默的数着，积木恶的是拐了个弯了，就悄悄拉下毯子，彼时曲妈妈正在黑暗中垂泪，突然被人捂住了嘴巴，她惊的猛然就开始挣扎。
马车走的不紧不慢，偶尔能听到外面那老汉的咳嗽声。
马车上，茯苓一直不敢做声，把呼吸声都刻意的敛去。
管家亲自出门，因为不是什么惊险的差事，所以就只另外带了两个侍卫随行，一辆马车三匹马匆匆出了巷子。
老汉赶着马车出了门，管家和曲妈妈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也没再耽搁的曲妈妈就摸黑坐了上来。
侍卫也没多想过，老吴年过四十才得了个儿子，谁都知道他宝贝。
“他家小子半夜里突然闹肚子，他看着呢，走不开，我去也是一样的。”那老汉说道，乐呵呵的就赶着车往外走。
“你去？”侍卫明显十分的意外，“老吴呢？怎么不是他出车？”
“好了好了！”那老汉沙哑着嗓子道，说着就要过来赶车。
不多一会儿，就有侍卫过来，嚷嚷道：“准备好了吗？等着用车呢。”
这马车里空间有限，什么别的摆设也没有，所以也没地方点灯，这一点还是安全的。
茯苓觉得自己今天的运气实在太好，几乎是热泪盈眶的用毯子先将自己裹起来，使劲的缩在角落里。
下人用的有篷马车，车厢不大，她躲进去，本来还怕一旦被曲妈妈一会儿上车撞见了要尖叫出声的，却意外发现那车厢里放着一条毯子。
茯苓咬着牙，蹑手蹑脚的摸过去，悄悄爬上了车。
茯苓摸过去的时候，要送曲妈妈回去的马车已经备好了，他正蹲在地上检查车轱辘。
马房那里的管事是个腿有残疾的老汉，人很不错，对谁都和气，就是年纪大了，做事慢吞吞的。
这个时候，她脑子里乱糟糟的早就不会思考了，只是下意识的遵从徽娘给她安排的退路去走，咬牙埋着头飞快的往马房的房门摸去。
脚步声很快走远，茯苓忍痛撑着身子站起来。
几个侍卫抓着刀剑追过来，茯苓使劲的缩在墙角的假山后头，因为对方就是通过衣服辨人的，在这院子外面瞧了眼，然后就追着徽娘留下的线索去了。
她故意在门口的地方徘徊着晃悠了一下，很快的正在满院子搜索的侍卫就发现了这边，趁着嗓子嚷嚷：“在那里，那个丫头在那里，快主抓她。”
徽娘又一抬下巴，信心满满的提了裙子转身跑了出去。
远处那些侍卫的脚步声和吵嚷声越来越近。
茯苓见她这样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就更加放心了些，但是心中感激之情一时也表达不出。
她倒是打算的长远。
“姐姐你可别和我说，回头如果我被管家抓住了，可不得了的，我还想活命的。”徽娘赶紧摆摆手。
这是救命之恩，虽然心里知道逃脱的希望不大，茯苓心里也是十分感动，心一横就拽住了她的手道：“谢谢你，其实方才我在侧妃娘娘的院子外面听到——”
小丫头说完，转身就要走。
徽娘却明显不知道此事的凶险，眨眨眼，顽皮道：“你现在这里藏着，我跑的快，出去把他们引开，回头我就说是你骗我和你换了衣裳的，没事的。”
这个丫头平时就鬼点子多，茯苓听了她的话，本来已经如死灰般的心境突然就又升起一线希望，赶紧之余就握着她的手又开始落泪。
茯苓已经来不及反应了，只半推半就的和她换了外面的衣裳，徽娘整理好自己，又看了眼这周围的环境道：“你别从这墙头出去了，就算能翻墙出去，保不准外面还有人呢。我方才过来的时候看见管家派人去马房备车了，说是王妃去世，要曲妈妈回王妃的娘家报丧，我替你引开侍卫，你溜去马房，想办法看能不能藏在那马车上，这样出去可能还保险一点。”
说着，又去扒茯苓的衣裳。
徽娘给她把错位的关节接回去，就眨眨眼，带着得意的神情俏皮的笑了，“不过你伤着了，走路的时候还是会痛，一会儿忍着点儿。”
说着，她就塞了一团布料到茯苓嘴里，茯苓都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脚踝处尖锐的一疼，险些昏厥过去，但她理智尚存，不敢大声呼喊，赶紧咬住了嘴里的布团。
徽娘已经脱掉了自己外面的衣裳塞给她，然后跪在去，捏过她的脚踝，隔着袜子却摸她的伤处，一面道：“我爹是猎户，以前进山打猎时候总难免扭伤，这个我能治疗。”
“什么？”茯苓难以置信，一时也忘了哭。
“后巷里面我看见好像也从后门出去了好几个人。”徽娘道，咬着嘴唇想了想，然后就当机立断的开始脱自己的外衫，“茯苓姐姐你脱衣裳，咱们把衣裳换了，我替你引开他们。”
“我现在扭了脚，计算出去了也没地方去了，你还是快走吧。”茯苓又催促。
徽娘却是很机灵的，看了看她跌倒的地方又看了眼周围而的环境，马上就明白过来，“茯苓姐姐你要翻墙出去吗？”
茯苓只是掉眼泪，脚踝又又疼，脑子里几乎含混不清了。
那徽娘大约是被她这话动容，用了的拧了眉头，“姐姐你不说，那我就不问了，你确定是在这府里活不过去了？”
“你别问了，快走吧。”茯苓又推了她一把，“千万别跟人说你今晚见过我，省的连累你。”
她这话，就说的相当严重了，徽娘的脸色一白，“王爷要杀你？为什么？”
但凡是人，就没有哪一个是甘心就这么死了的，茯苓想着就又悲从中来，抹了把眼泪，哽咽道：“好妹妹，你我平时也算是能说的上话的，王爷要杀我，今晚我看我是逃不过了，念在以往的情分上，你要是有心，来日里记得给我收个全尸。”
“姐姐你怎么了？”徽娘不解，被她推了个踉跄。
茯苓一阵的胆战心惊，想着自己是逃不过了，她倒是心地好，赶紧就推了徽娘一把，“你快走吧，别叫人知道你今天见过我。”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徽娘被她吓的不轻，这时候花园里的响动已经越发的近了。
“徽娘，我——”如是绝境之下见到了自己的亲人一样，茯苓忍不住的眼泪就又往外滚。
怀王妃就是个药罐子，所以茯苓每天都往厨房跑的勤，久而久之就和这小丫头的关系处的好了。
这个丫头的年纪不大，今年也只有十四，但却很精明，平时下等丫头在府里要受欺凌，她就嘴巴甜，死命的给那些狗仗人势的婆子灌**汤，所以虽然平时还是免不了要被奴役干粗活累活，却没吃过别的亏。
“我就住在那边的院子里，府里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了，突然闹起来，我就出来看看。茯苓姐姐你怎么在这？”徽娘道。
茯苓脑中嗡的一下，魂都吓飞了，猛地回头看去，却见到是个在厨房做事的下等丫头徽娘，“徽娘？你——你怎么在这里？”茯苓有些语无伦次。
这边她只觉得自己在劫难逃，哭又不敢哭的太大声，只剩下满心的绝望，正哭的头脑里浑浑噩噩的时候，冷不防突然觉得肩膀上一重。
茯苓坐在碎石堆上，急的眼泪都滚了出来，可是拼命的支撑着身子，也就只能扶着墙壁勉强的站起来，脚踝扭伤了，要爬高是不可能了，咬着牙试了一下，只觉得钻心的疼，一屁股跌在地上，然后就绝望的开始抹泪。
花园的另一边，梁刚带人一个院子借着一个院子的搜，听那动静很快就要找到这里来了。
可也是她今天的运气不好，虽然目标明确，争取到了时间，可是因为他紧张，爬那假山爬到半途，失神的就脚下一滑，给摔了下来，并且扭伤了脚，再就痛的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那边有一大片花园，她记得那靠近墙根底下的地方立着一座大的假山石的，如果赶得及，她应该可以从那里翻墙出去。
好在她跟着怀王妃在这王府里住了几年了，对府里的地形十分熟悉，也不敢往屋子里躲，直接就奔了王府后墙那里。
这两件事，无论是哪一件，都足以叫她惹上杀身之祸了，所以那一刻，那都来不及考虑要不要为自家主子讨公道的事，呆愣愣的听了那个惊天秘密之后，冷不防被人撞见，她就只是本能的拔腿就跑。
那丫鬟茯苓本来是去找殷梁询问怀王妃的后事要怎么安排的，不想却意外听到了怀王妃的真实死因以及殷梁和梅妃之间的惊天秘密。
殷梁也是自知理亏，黑着脸不再说话，只等着梁刚那边搜查的结果。
元贵妃这时候是恨铁不成钢，但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她就是再如何的打骂殷梁也于事无补。
这件事的风声万一散出去，就算梅氏的真正去处不会被抖出来，但只一个宠妾灭妻的罪名压下来，也足够毁了他一辈子的。
殷梁太不争气，以前被梅氏迷的神魂颠倒也就算了，眼下居然还做出了杀妻这样的事情来。
“这件事可不是小事，你看着那丫头伏诛，你叫怎么怎么放心？”元贵妃怒声呵斥，直接就发了火。
“母妃先回去吧，这里的一点小事，儿臣会自行处理。”殷梁也开口劝道。
“娘娘，上回的事皇后吃了暗亏，这会儿指不定在怎么样的等着抓您的把柄呢，这个时候，还是要小心为上。”如意不放心的又道。
元贵妃面上神色焦躁，未置可否。
殷梁这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她怎么能放心回去？
如意瞧了眼天色，就凑近元贵妃身边小声的提醒，“娘娘，您连夜出宫，万一被宫里头皇后那边的眼线发现就不好了，是不是先回去？”
殷梁不再说话，梁刚转身又去忙了。
横竖是没拿到人，说的再多也白搭。
“那丫头倒是精明的很，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梁刚道，焦虑的四下里看了眼，看到殷梁母子的脸色都不好，就赶紧道：“王爷放心，这个院子都围起来了，她走不出去，一定很快就能拿到人。”
“怎么？还没拿到人？”殷梁不悦的拧眉。
“娘娘，王爷！”见到两人过来，梁刚已然是一副焦头烂额的表情。
彼时那院子已经被全面封锁，梁刚带了人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搜，甚至连每一个树丛都没放过。
关于怀王妃的后事，管家已经着手安排了，母子两个根本就没去殷梁的书房，而是拐了个弯又回了后院。
走出了院子的时候，殷梁就给把守在外面的侍卫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盯紧了这里。
“是！”殷梁应了，母子一行就悄然出了院子。
元贵妃这才又转向了殷梁道：“走吧，先去你的书房，赶紧吩咐下头的人布置灵堂，再有明天就该有人登门吊唁了，还有好些事情要安排的。”
怀王妃院子里的下人全都跪在院子里哭，倒也没人觉得有什么异样的。
吉祥会意，郑重其事的点头，直接又点了元贵妃身边另外的两个心腹宫女，“你们两个一起跟着来吧。”
虽然谁都没有多想，但怀王妃的遗体上面也毕竟留了把柄下来，必须不能经别人的手。
说着，又转头看向了吉祥，“你留在这里搭把手，仔细着些。”
这边的院子里，元贵妃凤目微微一闪，目光落在怀王妃的另一个陪嫁丫头身上道：“提前都有准备吧？去把你家主子的行头都拿出来吧。”
那婆子也没说什么，管家也没给她机会回后院的下人房里换衣裳，直接带着她去了前院。
过世的毕竟是怀王妃，管家亲自跟着过去也合乎情理。
那管家也是极其乖觉的，赶紧道：“天还没亮，又是这样的大事，我跟着你一起走一趟吧。”
元贵妃不敢掉以轻心，就暗中给管家递了个眼色。
后院那边，梁刚也不知道有没有将茯苓那个丫头拿下。
那婆子一心只是悲痛，倒也没多想，只觉得元贵妃周到，就含泪点头，“是！老奴这就过去走一趟。”
怀王妃的身子不好，缠绵病榻多年，甚至几度都被太医嘱咐过要提早准备，所以现在她骤然离世，也算不得太突然。
怀王妃的父亲外放多年，家里妻儿都跟着在任上，但这京城里的老宅子里还是留了人看家的。
殷梁的目光一狠，元贵妃已经不动声色开口，神色哀伤道：“唉！出了这样的事，本宫的心里总不是个滋味儿，亲家那边他们都外放不在京城，曲妈妈，你是跟着怡儿从她娘家过来的人，这件事还是由你亲自走一趟，却那边说一声，看看怎么传信给亲家他们吧。”
这样一来，之前他们母子在梅妃院子里说的话就应该全被那丫头听去了。
元贵妃听她这么一说就知道那丫头过去有些时候了，否则也不会叫这婆子都忘了这回事了。
茯苓是怀王妃身边的人，对这府里的路径很熟，只是去梅氏的院子里找个人而已，怎么都该和殷梁等人碰上面了。
“茯苓？”那婆子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扯着脖子往她身后张望，“那丫头老奴打发她过去问问王爷，这边的事情要怎么处理了，咦，怎么王爷都回来了，那丫头她——”
殷梁冷着脸不说话，管家又扫了眼在场的人，便道：“王妃身边陪嫁的那个丫头茯苓呢？”
“是！”那婆子刚好就是怀王妃的奶娘，抹着眼泪看向了殷梁母子两个道：“王爷，再有一个时辰天就亮了，王妃的尸身是该打理了。”
殷梁的目光扫了一眼，管家已经听了消息赶来，左右一看，赶紧对管事婆子呵斥道：“王妃院子里的人都在吗？”
母子两个直奔了主院，那院子里的下人都还跪在院子里哀哀痛哭。
元贵妃更是恨铁不成钢，跟着殷梁快步行去。
“是！”如果是别人也就罢了，偏偏是怀王妃的陪嫁丫头，一旦叫这个丫头出了府，把事情告诉给了怀王妃的娘家人知道，这件事马上就要闹到御前的。
殷梁的脸上迅速闪过一抹风雷，转身飞快的就往主院的方向去，一面吩咐道：“带人去追，拿下她，一定不能叫她活着出府去。”
梁刚的这一眼，还是极准的。
怀王府这样的人家，即使是下面丫头的穿戴也有明确的规程，不能随性而为的。
元贵妃母子从院子里追出来，梁刚已经勃然变色，忧心忡忡的看向了两人道：“看那丫头的装束，像是王妃的陪嫁。”
梁刚抢着一步追出去，那丫头急于奔命，彼时刚好拐过那条小路的尽头，进了后花园。
元贵妃的心里越发燥怒起来。
这个时候，填什么乱？